一个急救医生的自白
2016/9/4 医学界

    

     导读:有好友劝我转行,我总是笑着说:辛苦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跳槽,但每当把危重病人从生死的边缘抢救回来,每当家属由衷地说声谢谢,我就觉得被人需要着。被人需要是快乐的!

     文:赵炯

     来源:上海市卫计委新闻宣传处

     我叫赵炯,来自于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这一承载着2400万上海市民日常急救的桥头堡。众所周知,院前急救系统是城市公共卫生和公共安全应急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人民群众的健康安全,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一根细细的电话线,当它被赋予“120”这三个平凡的数字后,搭建起的却是延续与保障生命的桥梁。

     别看我个子不高,我上下楼梯抬抱患者的距离等于绕了地球的1/5;别看我长得不老,在院前急救这个岗位上我已经走过了20个年头。我的急救世界始终在出车急救、医院转送、短暂休息、再出车急救这样简单而又不简单、单调而又充满意外的重复循环中渡过。接下来,欢迎大家跟我一起走进我的急救世界。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我们把最紧急的医疗救助,争分夺秒地送到每一位病患身边,狭小的阁楼、拥挤的菜场、车流如洪的马路、荒郊野外的沟田,都是急救人挥洒汗水的战场。作为随车的唯一一名医生,在急救车3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内,我不仅要依靠简单的医疗设备、凭借不断积累的经验,对复杂、危重的病情作出合理的判断,给予准确的治疗,更要做心电图、静脉注射、气管插管、心肺复苏和抬抱病人。二十年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承担着医生、护士、乃至工勤人员的职责,时刻面对着各式各样的疾病。

     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世界

     交通道路严重堵塞、家属心焦怨气积攒、夸大病情浪费急救资源、医院没有床位收治病患,急救医生成了医患矛盾的直面者。2013年,百年一遇的酷暑,当我将一位病人送到某三甲医院时,医院连走道都塞满了病人,根本就没有一张空床。病人的病情却是不能站立,必须躺着,无奈只能躺在急救车的担架床上。我们急着要出下一车,躺在担架床上的患者也急着被收治入院,但现实却是只能等待。

     当我们赶到下一位病人身边时,耳边充斥着围观群众一片谩骂,那是一位在马路上摔倒的老太太,“你们也来得太慢了吧!我妈在这已经坐了近半小时,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我们都不敢搬动她。这么烫的马路,你们坐下试试……”,说到激动之时,家属不问缘由地上前推搡起我们。顾不得这一切,我赶紧蹲在地上,迅速将老太太的腿固定好之后抬上担架,送往医院。作为救护车上医疗团队的核心,虽然气愤,但我深知受点委屈没什么,能保证病人的快速救治才是我们急救人一直努力的方向。

     这是一个艰苦辛劳的世界

     铃声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听到出车的指令,我们都是飞奔着跳上救护车,哪怕饭刚吃到一半。到达现场,哪怕是六楼,娇小的我,都是提着20斤重的医疗装备一口气跑到病人身边。病人情况稳定后,再合力把病人抬下楼,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往医院。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工作,胃痛早已不再是病,腰伤也只是青春的烙印。二十年来,只要一上车,一干就是十二小时,日夜翻班,经常性的加班加点已是家常便饭。

     这是一个充满快乐的世界

     尽管有太多的不理解,但我知道,这是无助的病人孤独面对病痛折磨时的一种焦躁,更深知,只有我在他们身边,才能让他们安心。我始终把病人的安危放在首位,所以,无论有多少委屈,就让它随着我的汗水和泪水流逝吧。看到垂危的病人能康复出院、看到车祸的伤员能转危为安,看到他们真诚的微笑,我感到,我是快乐的。粗粗算来,经过我救治的病人已有三万六千余人,相当于一个小街镇的居民人数;跟着救护车,风里来雨里去,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中,我的急救路码表已悄悄指向了四十万公里,这足足能绕地球十圈了。

     这是一个愧对家人的世界

     在救护车上的工作就是二十四小时轮转、全天候待命,没有正常的休息和节假日。家里的一切都扔给了年迈的父母,每当我亲吻熟睡中女儿粉嫩的面庞也会感到无比幸福。

     一天值夜班,从不在工作时打电话给我的母亲突然来电了。那一刻我不无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安。“小炯,宝宝突然发烧到40度了,我现在就到你们医院来,你快到急诊室来看看”,电话里传来母亲略带哭腔的声音。话音刚落,调度室接报一位疑似心梗病人急需救治。救护车如离弦的箭般驶向夜幕,母亲心急火燎地抱着女儿从出租车里下车的身影一闪而过,我只来得及探出车窗喊了句要去出车了,就把她们撂下了,甚至没看清这么大雨有没有人替她们打伞。经过一系列的抢救,终于把患者安全送到了医院,看到手机上数不清的未接来电,我默默地红了眼眶。

     选择即代表失去,这一刻唯有坚强和感激。

     这是一个选择坚持的世界

     同是临床医学毕业,我的同学如今活跃在各大医院,当年和我一起进单位的同学也都相继辞职了。只有我,还依然在坚守。整整二十年,两鬓早已微霜。有好友劝我转行,我总是笑着说:辛苦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跳槽,但每当把危重病人从生死的边缘抢救回来,每当家属由衷地说声谢谢,我就觉得被人需要着。被人需要是快乐的!人活着,总要有一些精神,不畏惧,不退缩,不抛弃,不放弃,我在“120”急救一线,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作为一名来自院前急救系统的医生,我曾风驰电掣地走遍大街小巷,风雨无阻地走进千家万户,娇小的身躯担起独当一面的重任,二十年的坚持只为生命护航。这就是我的急救世界,一个救死扶伤、急病人所急的世界,一个默默无闻、用爱心守望的世界,一个平凡,但不平淡的世界。

    

     中国医师奖获得者、上海市仁心医师奖获得者、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主治医师赵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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