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 · 因噎废食或将阻碍医学发展
2015/9/5 丁香园

     自从我们推送「肿瘤粉碎机」的故事后，不少读者主动发表意见。下文是来自蚌埠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张俊祥医生的投稿，代表了部分一线临床工作者的声音。

     缘起

     之前丁香园发了一篇「一对医生夫妻与医疗器械巨头的生死战争」。

     文章中，一名女麻醉师被诊断为子宫平滑肌瘤后进行了腹腔镜手术，并且在术中使用了一种称为「肌瘤粉碎机」的医疗器械，它能将肿瘤在腹腔里粉碎后吸出。

     不幸的是，术后病理报告显示，她罹患的是恶性程度很高的子宫平滑肌肉瘤，由于肿瘤在术中遭到粉碎，导致了人为的转移和扩散。

     于是，身为心胸外科医生的丈夫开始了「维权」之路。

     他发起针对美国 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请愿活动，目标是实现「肌瘤粉碎机」的禁用，事情最后以医疗巨头强生公司召回三款粉碎机产品告终。

     这并不是谁的「胜利」

     「一对医生夫妻与医疗器械巨头的生死战争」一文用「螳臂也可挡车」「阶段性胜利」来叙述这个曲折的故事，但笔者并不认为这是谁的「胜利」。

     相反，对于个体权利保护的过度强调，可能会招致群体利益的损害，长久来说，甚至阻碍医学的发展和进步——因噎废食，实不足取。

     腹腔镜手术是微创手术的代表，也是未来手术发展的一个必然趋势。肌瘤粉碎机方便快捷，缩短了手术时间、住院时间和患者恢复的时间，大多数患者因此受益。

     虽然它的潜在的风险是「可能导致恶性肿瘤扩散」——《美国医学会杂志》发表文章分析了 2006 年至 2012 年间 36 470 名患者资料，其发生几率是 27/10 000——但是任何一种高新技术都包含风险因素，任何一种治疗手段都可能有副作用。

     如果技术有风险就一律叫停，治疗有副作用一概否定，我们就会陷入无术可医、无药可用的境地，医药新产品的研发热情也将受到巨大打击，医学发展和技术进步更将无从谈起。

     从另一个角度讲，在 10 000 名患者中，为了降低 27 个人的可能风险而剥夺另外 9 973 人的实际获益，是否公平？

     如果放弃微创手术，这 9 973 人又将被置于新的开放式手术的风险中。

     飞机、火车、汽车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故发生，但是没有人愿意回到马车时代；互联网犯罪时时刻刻都在上演，但是没有人还想着去用烽火报信。

     倡导科技进步、容忍适度风险，是处在这个时代的我们需要有的态度。

     技术发展需要配合制度改善

     当然，也并不是说肌瘤粉碎机已经尽善尽美，没有改进的空间和余地。对于已经认识到的风险，人们应该从制度层面和技术层面来不断进行改善。

     关于具体可行办法，我有如下思考：

     完善资格鉴定

     对使用肌瘤粉碎机的医生进行技术培训和资格认定，防止新技术的滥用和无序竞争；

     缩小适应人群

     严格控制肌瘤粉碎机的使用适应症，更充分地实施术前评估，不对已知或怀疑为恶性肿瘤者使用；

     做好知情同意

     强化术前告知和沟通，对于可能存在的风险要获得患者的知情同意，并告知替代方案，将选择权交给患者；

     重审行业标准

     重新审定肌瘤粉碎机的技术参数和指标，严格企业准入门槛和行业标准，将可能风险降到最低；

     改进机器设计

     在粉碎机制造过程中增加防播散设计，在粉碎肿瘤前充分离断肿瘤血管，采用屏蔽装置隔离粉碎的肿瘤组织，确保其在吸出前不与正常人体组织接触。

     虽然技术的革新或制度的改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然而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

     文章里讲述的「生死之战」，只是私人恩怨；为了避免风险而拒绝新技术，或是为了发展新技术而无视可观风险，均属因噎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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