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特生平著作简介
2015/5/22 哲学园

     以芦笙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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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尼特(Daniel C. Dennett)是美国塔夫茨(Tufts)大学哲学教授,认知研究中心主任、艺术与科学杰出教授,也是极少数方舟子与汪丁丁能共同欣赏的哲学家,知名度与罗蒂,麦金太尔,乔姆斯基等相仿。根据一些英美专家的投票,他的地位比福柯略低,跟哈贝马斯差不多,比德里达高一些,当然他们四个必须加起来才可能跟维特根斯坦比一比。批评丹尼特的人极多,但是从没人怀疑他的智慧。他的书很容易成为畅销书,所以拥有大量读者,这与一些码洋杀手形成鲜明对比。他自己比较看重的两本专著,一本是《自由演化》(Freedom Evolves ,Viking Penguin, 2003),另一本是《达尔文的危险观念》(Darwin's Dangerous Idea ,Simon &Schuster, 1995)。后者通过方舟子的介绍,在国内产生过很大影响。

     国内读者一般是通过三种途径来了解丹尼特的思想。

     1 阅读罗蒂哲学(或者普特南)

     2 阅读进化论及“第三种文化”

     3 阅读人工智能“认知之轮模型”

     丹尼特在哈佛读完学士后,远赴牛津,师从心智哲学大师赖尔(Gilbert Ryle),获得博士学位。先后出版专著11本,各种期刊上发表专业论文300余篇。

     1 Content and Consciousness, Routledge & Kegan Paul, London, and Humanities Press, New York, 1969 (International Library of Philosophy and Scientific Method). (Paperback edition, 1986; Italian edition, 1992; Spanish edition, 1994).

     处女作,至少在69年是遥遥领先的。Richard Dawkins ,Steven Pinker,Patricia Smith Churchland这几个人永远是值得和丹尼特一起阅读的。

     2 Brainstorms: Philosophical Essays on Mind and Psychology, Bradford Books, 1978. (Italian edition, 1991; Swedish edition, 1992; Portuguese edition, 2000).

     这本81年出版的书,对于心智哲学和认知科学来说太老了。帕菲特在83年那本书要谈论裂脑人时还是根据几十年前大家就知道的癫痫病征,这比起胡塞尔来好像丝毫没有进步。更不可原谅的是泰勒89年出版“自我的根源”,比起帕菲特来丝毫没有进步。已经有更新的版本,我们就不谈这本书了。

     3 The Mind's I: Fantasies and Reflections on Self and Soul, Co-edited with Douglas Hofstadter, Basic Books, 1981. (Japanese edition, 1984; Spanish and Italian editions, 1985; German and Dutch editions 1986; French and Chinese editions, 1987; Greek edition, 1993).

     著作权里的“中文版”意味着台湾,所以我以前阅读“自我”的著作时没见到这本书。说起自我,我们会想到谁,卡西尔《人论》上半部,舍勒《人在宇宙中位置》抑或是别尔嘉耶夫《认识自我》?或许还有泰勒的《自我的根源》。但这些书除了卡西尔以外都让我很失望。认识自我是笛卡尔提出来的,后来康德起来以后大家就把这个问题忘记了,一直到新康德主义也不行了,才由詹姆士等实用主义者和芝加哥社会学家重新挖了出来。

     亚马逊的读者比我聪明很多,他们买丹尼特等汇编的“自我意识”之后,不会买什么人类学著作,而都去买合作者Douglas R. Hofstadter的书,这个人中文名字叫侯世达,也是个喜欢捣乱的家伙,似乎很多人都读过他的GEB(我对封面上他做的那个三维模型记忆犹新)。

     同样是对整体性的反动,对黑格尔的反动,美国主流哲学并不买胡塞尔现象学的帐。从70年代就出名的Negal,Parfit到现在流行的Churchland, Gauthier,都是从心智哲学入手,借助博弈论等理性工具到达本体论的,更接近笛卡尔本原的纯粹的思,只是不像罗蒂那么喜欢谈黑格尔,海德格尔罢了。

     4 Elbow Room: The Varieties of Free Will Worth Wanting, MIT Pres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German edition, 1986; Spanish edition, 1992).

     自由意志就是回答“everything that will happen necessarily will happen”。它本不是尼采的专利。柏格森的成名作也谈自由意志,虽然有人指出英译本误导了我们。Strawson和Nagel大谈自由意志一样的出名,丹尼特也不例外。自由意志是和自我联系在一起的,因为我们要追问是谁的自由意志,如果自我是分裂的话。丹尼特的解构手段与德里达大不同,他用self-made selves,给自我留下一块空间,也就是Elbow Room,自由意志在这其中产生,这很自然地让人联系起恒河猴以后的“镜像神经元”或者ACC自我中枢。丹尼特只给出存在性证明,而没有唯一性证明,丹尼特与罗蒂毕竟是不同的。而intuition pump与胡塞尔意向性之间的区别,也是值得回味的。

     5 The Intentional Stance, MIT Press/A Bradford Book, 1987 (French edition, 1990; Spanish edition, 1991; Italian edition, 1993; Japanese edition, 1995).

     Intentional stance,我觉得翻译成意向立场还可以接受。很显然,在此之前最值得重视的是后期维特根斯坦及其弟子所做的工作,如Anscombe的“意向”,当然还有奥斯丁的“如何依言行事”。这个Stance就把单纯的Intentional分开了,把丹尼特和胡塞尔以及维特根斯坦分开了,这很好玩,我想到的是Cooley或者Mead,白格也许会想到Austin。从早期胡塞尔走向晚期的生活世界,走向交往理性,走向主观博弈,这就是我可以接受“立场”翻译的原因。也许,我们往前走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William James

     6 Consciousness Explained, Little, Brown, 1991, Penguin, 1992 (Dutch, Italian, French, German, Spanish editions).

     这本书是反笛卡尔的,不过却没有反达尔文产生那么大的影响。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笛卡尔和达尔文的声誉分布。用一句话来概括,丹尼特这本书属于“互连主义”派,用多元并行处理的意识模型来颠覆笛卡尔剧场模型-即你总能于某时某刻在我大脑的某个角落找到我正在想的东西。丹尼特用的是“多元计划”(multiple drafts),有人指出与Marvin Minsky的社会脑"Society of Mind”思想很接近,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洞见。当然我们还可以把它与哈耶克“感觉的秩序”,布鲁姆的“盖亚脑”以及最新脑科学的“意识涌现模型”(我认为最早可以在Wundt的书里找到)进行对比。当然有人对drafts 的定义产生质疑,谁来决定drafts,如果我们不采用哈耶克的扩展秩序,那么meme的微观演化机制是否是一条出路呢?有人推荐了Gerald Edelman,我们不妨看一看。

     7 Darwin's Dangerous Idea, Simon & Schuster, 1995 (Dutch, German, Japanese, Hungarian, French, Portugese, Spanish and Italian editions).

     好几年前曾在复旦的阅览室看到过这本书,不知道哪个搞笑的学生在扉页上写上了:蒋昌建博士大力推荐本书。这本书引起很大的争议,仅仅看它的名字就够了,所以有人竟然在亚马逊上贴了一篇负面书评,说它粗野和傲慢,因为作者挑战常识嘛。另一个读者贴上一串补充阅读的名单,Dawkins, Pinker, Ridley and George C. Williams,我认为是很恰当的。比如大家都喜欢谈乔姆斯基,可乔姆斯基早就成为“公共知识份子”了,撑起MIT大旗的其实是他的学生Pinker。又比如,我们发现读者购买相关书籍的作者名单里有Antonio Damasio,这个去年没有获奖的可怜家伙,但他却是最出色的哲学家(就凭他的“笛卡尔之误”和面部识别实验)。

     现在,很多生物学家,经济学家都开始用“演化”来取代“进化”,虽然未必很理解这两个词的细微区别,但至少丹尼特的批评起了点作用。

     8 Kinds of Minds, Basic Books, 1996. Part of the Science Masters Series (also editions in French, Italian, Spanish, Portugese, German, Dutch, Finnish, Polish, Rumanian, Hungarian, Hebrew, Turkish, Japanese, Korean, Chinese).

     又是讨论“心智”(mind)的,看到了吧,有中译本,这也许是丹尼特书中最轻松易读的一本。什么是心智,如何认识心智,一个本体论问题,一个认识论问题,或者并在一起算笛卡尔问题,也是这本书的起源。达尔文观点,波普观点,罗马教皇观点,都被演化割得浑身不自在。各种各样的心智,多元的心智,这个书名总让我想起前不久来华师大的Howard Gardner的“多元智能”,好像也成了畅销书了吧。丹尼特开头就说,I am a philosopher, not a scientist,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9 Brainchildren: Essays on Designing Minds, MIT Press and Penguin, 1998.

     这本书大大有名,虽然我对它的标题一直极为困惑。据说,这本跨越无数学科的文集里最重要的是一篇讨论本体论问题的Real Patterns,在这里面,丹尼特点了四个同样喜欢讲本体论的人的名字,Jerry Fodor, Donald Davidson, Richard Rorty, and Paul Churchland。丹尼特的本体论是温和的,想想罗蒂与他的分歧就能明白,丹尼特离实用主义的传统更近,他无法接受自我的不存在,哪怕只能给出一个状态空间,也要为自我留下位置。丹尼特对他过去工作做了一个全面总结,什么动物能否思考,机器能否思考,这些都是年轻的心才可能去想的。在亚马逊的书评上,有人抱怨阅读丹尼特的时候,没有一个startpoint,所以我必须这样来介绍他。

     10 AZ Intencionalitas Filozofiaja, Philosophy of Intentionality, Selected Papers, Osiris Kiado publishers, Budapest, a collection of essays, translated by Csaba Pleh into Hungarian, 1998.

     这本匈牙利文集跟前面的内容一样,大书店甚至都不肯卖。

     11 Freedom Evolves, Viking Penguin, 2003.

     丹尼特又谈演化了。自由的道德哲学与政治哲学解释,都起源于演化。Meme概念的提出让我们获得更多自由或更少自由?这个问题一直在争论不休。比如电脑的发明,不妨假设我们个人是无力发明电脑的,那么电脑的产生带给我们自由还是相反。或者问得更奥妙一点,全知全能的上帝用电脑换走了我们很多东西,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否公平?反正演化的视角是一定的,只不过丹尼特自称“自然主义者”,攻击他的人说他决定论者,简约论者,生物神秘主义者,拉马克主义者,真是五花八门。但他与Blackmore等真的不一样,他不是要取消灵魂,他还主张引导灵魂去寻找道德,去认知风险,只不过引导灵魂的工作从来比取消灵魂更危险。总之,从演化论,博弈论,本体论,认知论中推演出自由意志,那是必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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