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与种族文化
2015/6/13 哲学园
选自《大问题》
所罗门著 张卜天译
张卜天老师授权发布,转载请联系微信iwish89
续前篇
中东
中东是文明的“摇篮”之一,那里不仅诞生了三种最有影响的“西方”宗教(他们都来自“东方”),而且也诞生了一些古老的伟大哲学。比如,古巴比伦、亚述和波斯的首都所滋养的思想体系最终产生出我们自己的哲学宗教概念。再比如,古波斯宗教——琐罗亚斯德教通常被认为是其他一些伟大宗教以及我们的许多核心哲学概念(例如善与恶的根本对立)的前身。中世纪时,中东也在保存大量古希腊和罗马的伟大思想方面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此时这些思想却被禁止在欧洲传播。在中世纪的全盛期,基督教、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之间的交流是如此频繁,以至于通常很难把各种创新和影响截然分开。
西方三大宗教中的第三种,同时也是最晚出现的一种宗教——伊斯兰教发展出了一套神学以及与之相配的哲学。与欧洲同时代的东西相比,它们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不失深刻和详尽。然而,尽管我们通常倾向于把各种穆斯林文化统合成一种单一的“阿拉伯的”概念,但这些文化之间仍然存在着重大的差异,其中有些根本就不是“阿拉伯的”。比如在波斯就存在着一种可以追溯到琐罗亚斯德教的神学和哲学传统。随着7世纪时伊斯兰教的传播,波斯开始研究神学以及欧洲的基督徒正在研究的问题,比如启示与“证明”、理智把握上帝概念的能力等等。在《王者之智》(Wisdom of the Throne)一书中,16世纪的什叶派思想家毛拉·萨德拉[1]对这些出现在伊斯兰教的圣典《古兰经》中的问题进行了思索。
波斯(伊朗)哲学
要知道,为了获得真正内在的神的知识,一个人必须遵循直观的证明或“昭示”,正如主——愿主荣光!——所说:“别忘了带好证据,如果你的确是个能说出真理的人!”(2:111);以及主——愿主荣光!——所说:任何召唤和主同在的另一个神的人都没有后者存在的证据(23:117)。此项证明是主洒向虔信者心灵的一道光,这道光照亮了他内在的理想,使他能够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正如先知——愿上帝的祝福与安宁与他同在!——在为他、他集体里的蒙主挑选者以及他亲密的门徒所做的祷告中提到的那样:“哦,我的主,让我们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吧!”
还要知道,哲人们与先知们意见向左的那些问题——愿主保佑他们!——并不是可以轻易把握和解决的问题;它们也不能通过摒弃我们理性的逻辑智慧、它们(固有的)标准以及学习和研究的沉思活动而获得解决。因为果真如此的话,那些穷其一生使用思考和反省的方式去获取事物(真正)本质的人就不会在这些问题上(与先知)有任何意见不合了;而那些(哲人)也就永远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犯错,并且主也就没有必要派遣先知了(如果这些形而上的实在如此容易被把握)。所以应该知道,这些问题只有通过接收预言书的灯龛所放出的光芒,并且诚挚地追寻这些光芒才能得到理解。因为那光芒就是奥秘,就是门徒和圣徒真正的内在含义。
- ——毛拉·萨德拉,1571-1640
摘自TheWisdom of the Throne: An Introduction to the Philosophy of Mulla Sadra,trans. James Winston Morri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1)
印第安人与非洲哲学
在希腊人与罗马人、印度人与中国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美洲这块后来被称为“新世界”的大陆上开始有文明繁荣起来了。
令那些对美洲文化感兴趣的哲学家和历史学家头疼的是历史记录的缺乏。在很多情况下,这些记录曾经存在过,但通常伴随着文明本身的毁灭而被毁掉了。例如,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曾经有过一个繁荣的哲学学派,属于这个学派的哲学家被称为特拉玛提尼米(Tlamatinime)(意为“通晓事情的人”)。但现在保存下来的只有关于他们的学说的一些残篇,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班牙占领者故意烧毁了他们的大部分书籍。
阿兹特克哲学:特拉玛提尼米
在欧洲人到达美洲海岸数年以前,美洲有着高度发达的多种文明和思想体系。阿兹特克文明是其中之一。阿兹特克哲学家就是特拉玛提尼米,他们的哲学强调生命转瞬即逝的本质。下面这段话出自米古尔·莱昂─波堤拉[2]:
那些特拉玛提尼米的出发点是世间万物的短暂和脆弱。“昨日美玉,今朝碎玉;昨日金块,今朝金粉;昨日艳羽招展,今朝稀绒消残”。显然,“这里并非万物生发之地,而是一片荒凉,没有生机”,“我们只是在做梦,一切皆如梦”。
由于确信世间生灵的转瞬即逝,那瓦特族的智者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个比较实际,另一个则更具思辨意味。“在世上,为某种事情而奋斗果真是值得的吗?”,“我们可能说出任何真理吗?”既然真是所有事物的基础,第二个问题就指向了两个更加紧迫的问题:“果真如此,那么真又是什么?”,“人果真是真的吗?”换句话说,人和事是否有真正的真或基础存在?抑或它们只不过是梦幻,就像那些当人刚刚睡醒时进入到半意识的脑海中的东西一样?
这些问题通过古代神话的语言以宇宙论的方式被提了出来,而且第五个太阳行将消亡,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找到答案。对于在世间还没有“成形的脸和心”的人来说,有关他自己的真的问题是最迫切的,因为真包含了他的由来、他的人格以及他最终的归宿。
美洲哲学(现在的墨西哥和中南美洲)的核心是相信时间与实在可以划分为三个等级——普通的、神秘的和神圣的。实在的神秘和神圣这两级能够在可以预知的时间对人的日常经验层面造成实际的影响。这种信仰促使他们特别关注历法的制定和天文观测。实在的不同等级之间的平衡是如此脆弱,以至于人类不得不对维持宇宙的秩序担负责任。他们相信,宇宙本身的持续存在有赖于人的行为、仪式以及自我牺牲的意愿(尤其是后者)。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都认为,鲜血是基本的生命力。
所有这些信仰暗示了最为著名和恐怖的古代阿兹特克祭祀——拿大批的人做血腥的祭祀——背后的逻辑。类似地,玛雅的国王和王后会周期性地刺破自己的身体流出鲜血以产生宗教幻象。他们把适度的牺牲当作对通过牺牲自己来创世的众神的回报。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牺牲则要小很多,主要是成批地杀掉社会中最健康的青年人和一些战俘。有资料显示,阿兹特克战士被西班牙侵略者打得惨败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牺牲了这么多最好的青年战士以供奉那些看似反对他们的众神。所以,哲学既可能赋予伟大文明以力量,又可能给它带来毁灭。
在北美洲和非洲,一个主要的问题是,文化传统是口头的而非文字的(比如荷马时代的希腊就是这样,这要比我们讨论过的任何哲学家都早)。但这就意味着,当这些文化逐渐消亡或是被殖民者摧毁时,哲学通常也将随之消亡。于是我们就无从得知文明在非洲或美洲存在了多久,或是如何发展起来的。我们不知道中非雨林中被遗弃的古城有多么古老,或者纳瓦霍族、霍皮族、奥吉布瓦族、阿帕齐族、塞米诺尔族、易洛魁族以及数以百计的其他美国印第安部族已经在北美生活了多久。有考古证据显示,早在数千年以前,北美就已经人畜兴旺;而非洲则在数万年以前就有了许多居民。这些文化似乎缺少历史,这一事实反映了文字记录的缺乏而不是他们没有哲学。
奥克塔维奥·帕斯(1914-1998)是墨西哥诗人和批评家,他的散文探究了墨西哥人的身份,《孤独的迷宫》(TheLabyrinth of Solitude)(1950)是其中的一部。他深刻的洞察、优雅的文笔以及广博的学识为他赢得了1990年诺贝尔文学奖。
现代人喜欢假装自己的思维是清醒的。但这种清醒的思维却把我们引入了一个可怕的迷宫,在这个迷宫中,刑房在理性的镜子里永无休止地重复着。
——《孤独的迷宫》
墨西哥哲学:奥克塔维奥·帕斯
这里,帕斯讨论了哥伦布以前的对待死亡的态度,这种态度仍然保留在墨西哥节日“死人节”[3]当中。
在古代墨西哥人眼里,死亡和生命的对立不像我们认为地那么绝对。生命在死亡中延续。反之,死亡也并非生命的自然终结,而是无限循环中的一个环节。生、死、再生是宇宙无止境的发展过程中的不同阶段。生命的最高职能是通向死亡——它的对立和补充部分;而死亡也并非生命的终结;人们以死来满足生的无限欲望。死亡具有双重目的:一方面,人进入了生命创造的过程(同时,作为人,偿还上帝的债;另一方面,供养了社会生命和宇宙生命,而社会生命是由宇宙生命供给营养的。
也许这个概念最突出的一个特征是死亡的非个体性。生命不属于个人,那么死亡也没有什么个人动机。死者——不论是战死沙场的战士、死于难产的妇女,还是太阳神辉洛波克特利(Huitzilopochtli)的伙伴——过一段时间便消失了,重新变为无机物,回归到空气、土壤、火以及宇宙间其他蕴涵生机的物质之中。我们的土著祖先不相信死亡属于他们,并如基督教教义那样,也不认为生命真的是“他们的生命”。自降生起,一个人的生与死就由其社会阶层、出生地点和出生年月日等综合因素全权决定。和死亡一样,阿兹特克人对他们的行为也不必负什么责任。
——《孤独的迷宫》
然而,无论我们对这些不同的世界文化的学习有多么粗浅,它都在日益丰富着,而且愈发显得迷人。这里,我们只能通过几个一般性要点来表明这种日渐清醒的认识。当然,非洲的确有数百种文化和语言,但大量前殖民时期的非洲哲学都可以用部落文化和一种特殊意义上的与自然合一这对孪生的观念来刻画。
部落文化仅在一个人的家族和共同体的背景中才能确立他的身份和意义。对于那些已经抛弃了这种家族和共同体情结而赞成激进的个人主义的当代西方人来说,这种观念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但对那些生活在这种哲学中的人来说(这将包括亚洲的儒家文化以及美洲和南太平洋的许多部族社会),一个缺少具体的身份和无形的血缘纽带的孤立个人会被认为迷失了自己或实际上已经死了。
传统非洲部落倾向于把人格看成是一个人通过成为社群的一部分而随时间获得的东西。这就像在中国,仪礼在这方面扮演着特别重要的角色。成为一个人是一种成就。生与死并不标志一个人的开始和结束。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算不上一个人,而一个活在后代记忆里的死去的人却仍然是一个人,尽管他在身体上已经死了。在大多数部落社群中,入会仪式对于正式成为其中一员是极为重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同样,贯穿着人的一生的仪式和典礼保持着个人生活与他所处的社群之间的协调一致。
在绝大多数传统的非洲人看来,西方关于个体的原子式的灵魂观念是不可思议的。比如在约鲁巴族(现在主要在尼日利亚)和拉各巴拉族(现在主要在乌干达)这样的部落,人格的社群基础反映在这样一种观念中,即人是由多种精神元素构成的,这些元素对一个人的生命至关重要。比如在约鲁巴族,祖先的灵魂可以返回到他们的后代体内,而且有时是三番五次地返回。约鲁巴人的观念与一种孤立的个人灵魂相差如此之远,以至于他们相信,甚至在父辈祖辈还健在的情况下,其直系后代都有可能是他们的投胎转世。
鉴于这种归属感,非洲部落的成员通常会强调祖先崇拜。祖先被认为是生活在精神世界中的居民,他们能够帮助自己的后代。至于非洲人对待自然的态度(这也适用于北美和南太平洋的许多部落),我们只需要指出,几千年来,许多人都信奉这样一种哲学观点,那就是如《创世记》中所承诺并为弗朗西斯·培根所重申的,人类被置于这块土地并不是为了“统治”其他的生灵万物。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我们依靠它,它也依靠我们。我们要对生态负责,我们周围的世界或“自然”并非仅是供我们感官享受的资源或来源。而我们西方人直到现在才开始欣赏这种观点。
非洲和美洲的印第安部落往往信奉泛灵论,即认为世间万物均被赋予了灵魂,而这些灵魂通常被认为是那些不知名的祖先的灵魂。对于大多数传统的非洲人来说,自然充满了生命力。精灵居于自然之中,人类可以与这些精灵进行某种程度的相互作用,即利用这些精灵的力量,或是把它们赶到别处。非洲人深信,人与自然是血脉相通的,这种信仰是传统信仰——自然从本质上说是精神性的——的一部分。
北美印第安人的狩猎部落感谢为他们提供食物的那些生物的恩赐。在他们看来,杀掉其他生物并非权利,而只是一种生存需要,人必须对此心怀感激和敬畏。感谢一个人的猎物并为之祈祷,这可能会令大多数超市购物者感到奇怪,然而,清楚地意识到另一生物的被杀只是为了让某人受益,这也许更应被视作人性的重要组成部分。感恩节上的祈祷反映了大多数美洲印第安传统的一个共同特征——把每天的生活都看成神圣的,看成一种伟大的精神循环的一部分。
自然之圆
你知道,当我听到年纪轻轻的白人小孩把某些行为和思想僵化的老年人称为“老古板”或“方脑袋”时,我总会忍俊不禁。那些“老古板”并不一定是老年人,你18岁就可以是一个“老古板”。不管怎样,把这些人称为“方脑袋”可能是印第安人想出来的。相对于我们的思维方式,印第安人的符号是圆或环。大自然希望事物是圆的。人类和动物的身体都没有拐角。对我们来说,圆代表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抽烟斗。分布着印第安圆锥形帐篷的宿营地是环形的。人们围坐在圆锥形的帐篷里,村子里的所有家族都是一个更大的圆中的小圆,这个更大的圆是苏族人的七堆篝火围成的,它代表着一个民族。这个民族只是宇宙的一部分,而圆形的宇宙又同样是由圆形的地球、太阳和星辰所组成。还有月亮、地平线、彩虹——圆圆相套,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
这对我们来说是美丽而适宜的,它们既是符号又是实在,表现了生活与自然的和谐。我们的圆是永恒的、流变的;它是从死亡中获得的新生——生命战胜了死亡。
白人的符号是方形。他们的房子是方的,办公楼连同把人们彼此分隔开的墙壁是方的,用于阻挡陌生人的门、美钞、监狱也是方的,还有白人用的那些小玩意儿——盒子,盒子,盒子,更多的盒子——电视机、收音机、洗衣机、电脑、小轿车都是方的。这些东西都有拐角和尖利的棱边——用时钟、预约以及上下班高峰来指示时间——在我看来,这就是拐角的意义。人成了被困在所有这些盒子里的囚徒。
越来越多的白人青年不想再做“老古板”和“方脑袋”了,而是尝试着变“圆”,加入我们的圈子。这很好……
——John(Fire) Lame Deer and Richard Erdoes,LameDeer:Seeker of visions(New York Pocket Books, 1976)
[1] Mulla Sadra (1571-1640),伊朗萨法维王朝时期著名哲学家。
[2] Miguel Léon Portilla,20世纪墨西哥人类学家,对阿兹特克文化做了很多考察。
[3]死人节是每年的11月2日。墨西哥人相信生死轮回说。但轮回需要等候,因此他们认为鬼魂在这时是最孤独的,所以这一天人们要去坟地寻鬼,与死去的亲人交谈。这样,既可慰藉亡灵,又可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自己来世的情况。
黑人哲学的复兴
在美国,被边缘化的最重要的群体之一就是黑人。自从1776年《独立宣言》起草以来,甚至是在此之前,从第一批奴隶从非洲被贩运到弗吉尼亚和加勒比群岛的田野中做苦役算起,种族问题就一直是美国危机的一部分。在过去的四十年里,种族问题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威胁着美国道德和社会和睦的无法回避的问题。我们应该怎样去理解种族差异?我们事实上承认这种差异吗?从传统上来讲,黑人作家的作品既无人阅读,也未被列入美国大学的教程,这一事实已被抨击为“文化奴役”的延续——一个民族的思想被另一个民族所忽视的延续。
马丁·路德·金和马尔科姆·X
这里,我们无法把黑人思想家的所有贡献都讲述一遍。但从20世纪60年代起,有两个黑人思想家变得极有影响,这两个人就是马丁·路德·金和马尔科姆·X,所以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也许是有益的。尽管这两个人彼此认识,并且毕生都致力于提高黑人在美国和世界的地位,但他们的政治哲学是非常不同的。
马丁·路德·金遵循甘地和梭罗[1]的传统,倡导“非暴力反抗”[2]。也就是说,他寻求通过和平的政治抗议来提升黑人的地位。这种抗议包括违反不公正的法律并承担后果,但决不采用暴力。他也是一个“主张取消种族隔离的人”,他认为种族平等需要种族混合的社区、工作场所和学校。他的目标就是通过和平的、最终“不分肤色”的手段来完全取消种族隔离,并且使黑人和白人在公民权利上取得平等。
非暴力革命
你很可能会问:“为什么要直接行动?为什么要静坐、游行等等?难道谈判不是一条更好的途径吗?……”美国黑人正朝着被期许的种族正义之地前进。如果一个人理解了这种已经席卷了黑人集体的迫切要求,那么他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会有公众示威……如果他们的压抑情绪没有以非暴力的方式得到宣泄,那么他们就会寻求暴力的表达方式;这不是一种威胁,而是一个历史事实。
——马丁·路德·金,1963
“Letter from Birmingham Jail,”reprinted as chapter 5 of Why We Can’t Wait
(NewYork: New American Library, 1988 [reprint])
与此相反,马尔科姆·X倡导“黑人民族主义”,他通常被认为是一个革命者。黑人民族主义是一种分离主义而非主张取消种族隔离的运动。黑人民族主义者寻求全世界的非裔后代共同组成一个独立的社会。马尔科姆·X因其宣言——即全世界黑人的利益应当“通过一切可能的手段”加以提升——而变得有些臭名昭著,这就是说,当和平手段受挫时,暴力是合理的选择。总的说来,马尔科姆·X认为和平手段在白人压迫黑人的数百年间是行不通的。在他活跃的大部分时间里,马尔科姆·X是一个“黑人穆斯林”——以美国为基地的一个伊斯兰教派的成员。黑人穆斯林相信,伊斯兰教特别有助于此项团结全世界的黑人的事业。尽管马尔科姆·X后来缓和了他关于暴力和分离主义的强硬观点,但在大多数著述中,他都为这一立场进行辩护。由于他去世的时候年纪很轻,所以他在很大程度上是因这些观点而被记住的。
尽管马尔科姆·X和马丁·路德·金在政治取向和政治分析上有很大分歧,但他们都决心推动黑人事业的发展。不过两人都因自己的观点而树敌,其中有些人不满于以语言或象征性的行动进行对话。马尔科姆·X于1965年遇刺,马丁·路德·金也于1968年遇刺。美国黑人从“平等就是它所表达的那个意思”这个前提一路走来,当美国白人把平等当作一个目标来谈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在1967年,大多数美国白人(包含许多怀着善意的白人)的思想却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即平等是对进步的一个不严格的表达。白人甚至没有在心理上做好准备去消除这种隔阂。他们实际上只是想让黑人的处境变得不那么痛苦和明显,但在大多数方面仍想维持现状。
自卫的革命
不,既然联邦政府已经表明,除了对话他们不准备对[三K党]有任何作为,那么你我作为男人和人的职责……就是去组织我们自己,并让政府知道,如果他们不去阻止三K党,我们自己会去阻止。然后你就会看到政府开始有所作为了。但决不要指望他们会在同一种道德基础上去做。不。所以我不相信暴力——那就是我想阻止它的原因。你不能用爱去阻止,……不!我们所指的只是激烈的自卫行动,而且我们感到有理由通过任何必要的方式去实施那样的行动。
因为说了这些话,媒体就把我们称为种族主义者和“以暴易暴”的人。这就是他们蒙蔽你的手段。他们使你以为,如果你试图阻止三K党对你使用私刑,你就是在以暴易暴……那么好,如果一个罪犯拿着枪在你家周围徘徊,兄弟,正因为他有一只枪而且要洗劫你的家,他就是抢劫犯,你不会因为抓起枪赶走他就也成了一个抢劫犯。不,这个家伙正在用一种狡猾的逻辑欺骗你……只要对媒体稍施伎俩,他们就能使受害者看起来像罪犯,使罪犯看起来像受害者。
——马尔科姆·X,1965
Speech at the Afro-AmericanBroadcasting Co., Detroit,February 14, 1965, reprinted in Marcolm XSpeaks (New York: Grove Press, 1965),? Merit Publications and BettyShabazz.
篇末问题
1.是否存在着某些普遍真理,它们可以作为所有宗教信仰的共同基础?你认为不同的宗教传统及其观点之间是互不相容的吗?为什么?
2.你是否认为男权制(男人进行统治)和种族主义是在西方哲学和文化中被制度化的?为什么?
3.哲学在什么意义上是它所属的文化的产物?这是如何可能(或不能)的?在多大程度上?
4.我们语言中出现的各种二元对立总是或基本上是与性别相关的,这种观点你同意吗?为什么?
5.你认为黑人已经在争取平等的斗争中取得重大进展了吗?你认为取消种族隔离能够有效地改善这个国家的种族关系吗?你认为自愿的种族隔离可能同样有效吗?为什么?
参考书目与阅读建议
有关世界哲学的导论性概览,参见K. Higgins and R. Solomon,From Africa to Zen [从非洲到禅宗] (Lanham, MD: Rowman and Littlefield, 1993)。相应的原始文本的翻译,参见Higgins and Solomon, World Philosophy [世界哲学](McGraw-Hill,1995)。还可参考R. Ames,D. Hall, Thinking Through Confucius [通过孔子思考](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1987)。这个领域中的一本易读的经典著作是D.T. Suzuki, Zen Buddhism [禅佛教] (New York: Doubleday, 1956)。有关女权主义的历史性介绍,参见Janet McCracken, A Historical Anthology [历史性文集](Fort Worth: Harcourt, 1997)。卡罗·吉利根的《不同的声音》现已成为有关特定性别的新道德理论的业已确立的声明。但如果要参考各种不同的观点,参见Woman, Culture, and Society [女性、文化与社会]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Press, 1974), edited by M. Z. Rosaldo and L. Lamphere。关于女性主义认知论、形而上学和科学哲学,参见Ann Garry and Marilyn Pearsoll, Women,Knowledge and Reality [女性、知识与实在] (Boston: Unwin and Hyman, 1989) and SandraHarding, Whose Science? Whose Knowledge? [谁的科学?谁的知识?] (Ithaca,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1)。关于新女权主义的一本优秀且易读的书是LindaNicholson, Feminism/Postmodernism [女权主义/后现代主义](New York: Routledge, 1990)。马丁·路德·金的最著名的最有影响的演讲被收在Testament of Hope [希望的遗嘱] (NewYork: Harper & Row, 1986)中。TheAutobiography of Malcolm X (withAlex Haley) [马尔科姆·X自传]已被再版(New York: Ballentine, 1987),而Spike Lee的出色的电影版(1992)也已面世。最近有关美国种族的优秀评论是Cornell West, Race Matters [种族很重要] (Beacon, 1993)。还可参见颇具争议的Partricia Williams, TheAlchemy of Race and Rights [种族与权利的炼金术]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以及Seeing a Color-blindFuture: The Paradox of Race [展望一个不分肤色的未来:种族的悖论] (New York:Noonday Press, 1998)。
[1] Thoreau, Henry David (1817-1862),美国作家、哲学家和博物学家。
[2] Civildisobedience,也译为“公民的不服从”,指以拒绝遵守政府法令、拒绝纳税、拒绝服兵役等方式进行的非暴力反抗。亨利·梭罗有一本很有影响的书就叫做《论公民的不服从》(Civil Disobedience)。
http://www.duyihu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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