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是世界上活得最“形而下”的民族!
2016/5/4 哲学园

     转自微信公号心灵自由

     从世俗中获取“拯救”的方式,使中国人成为世界上最“形而下”的民族。

     中国文化的现世取向,使人把生存的意向集中在世俗中,不像世界上其他的高级宗教那般,具有“超越”与“拯救”的因素,因此,说中国文化是一个“没有超越,也没有拯救”的文化,也不为过。

     中国的知识阶层有一点局限的超越倾向,那就是“救天下”或“救国”的观念。然而,即使是这个阶层,也只是一小部分人才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对大多数人来说,则是“学而优则仕”,说穿了仍然是为了在世俗中“安身”。这个阶层中比较飘逸一点的人士,还具有道家的退隐思想,而这种倾向,拆穿了也可能只是宦海失意的官僚的“全身”之术。

     中国士大夫的这个阴与阳的两面,甚至在他们祖师爷——孔子身上也可以找到。孔子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是其退隐的一面。至于“学而优则仕”的一面,则表现为:“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因此,所谓“谋道不谋食”,其实就是如孟子所说,使“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事实上,历代的知识分子除了一小部分是理想主义者之外,大部分是做官迷,而做官的人中也多半是“禄蠹”。

     如果连士大夫亦如是,那么老百姓只有“福,禄、寿”思想也就不足为奇了,而这三者都只是在这个世俗中的“拯救”。“寿”就是在这个世界中的长生,因此完全是一种“身体化”的理想。“禄”就是亭尽富贵荣华。至于“福”则是享受天伦之乐,尤其在颐养天年时享受儿女的照顾,更可以说是“有福气”。这种完全在这个世俗中获“拯救”的方式,使中国人成为世界上最“形而下”的民族。

     这种现实感甚至还反映在老百姓的宗教活动中。在民间宗教里,不只是将福、禄、寿都变成为神祗,而且还有拜财神与送子娘娘之举。甚至拜一般的菩萨,也都是为了消灾祈福。一位也是佛教徒的日本教授,曾到过中国各地的庙宇参观,事后说:“与我们日本的宗教比较,中国人太现实了。”在今日国内的庙宇中,宗教活劝已经大大减弱,多留下一个景致供人参观,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其“形而下”的倾向。

     中国人的这种现实感,往往使他们只着眼于在世俗中获“拯救”这个现实的考虑,体现于在他们的生活意向中,就倾向于排除无关这个宏旨的其他一切事物。

     当时在大陆,笔者发现一个倾向:因为“锁国”日久,许多人对外界有很大的好奇心,碰到从外界来的人都会问长问短,然而,十个之中有九个都只是关心外面的物质生活,例如:你个人收入如何?当了教授收入又如何?生活指数,一般生活条件,等等。既然所有外国人都被问及这些问题,因此他们将之视为中国人的习惯。

     一位从事中国研究、喜欢结交中国人的挪威女士告诉我:她认识的一个中国家庭,从大陆移民到美国之后,长期以来注目的只是买房子、购车子,搞物质生活,从来也不去参加在国内时不能参加的活动,也从不去阅读在国内未有机会接触的书籍。这个家庭也算是职业阶层出身,因此令她很惊异。其实,这只是两个不同文化的“深层结构”之间的不理解。该位女士是路德教背景出身,因此对“拯救”的定义是个体“灵魂”的扩张,亦即是使个人趋于完善。至于中国人的“拯救”方式,则是在这个世俗中“安身”。

     事实上,由港台去美国留学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所注目的也不过如此。一般来说,是想在美国“安身”。在美国的年轻人中,已经有许多人感到精神苦闷,因此厌弃物质生活,热衷于东方的神秘宗教,或者从事反对“建制”的政治活动。然而,这些同一代的中国人却只着重在美国买屋置产,搞居留证,也没有什么“异化”感。的确,在一个“虚其心,实其腹”的文化中,是谈不上“异化”这类高级事物的。

     在中国这个没有个体“灵魂”观念的文化中,个人所着眼的只是在杜群照顾下之“安身”与“安心”,而且,不论是“身”或“心”,都希望能够找到最好的寄托。因此,最为皆大欢喜的安排莫如“安身美国”与“心怀祖国”同时进行。中国人对世界是采取适应态度的,他们认为阴与阳也是应该互相调和的,自然不会让自己出现内心冲突——一切都是“心安理得”、“心身愉快”,毫无“异化”可言。

     因此,中国人基本上没有西方存在主义者所说的那种“异化”问题。现在让我们看看:中国人有否马克思从“异化劳动”的角度所剖析的“异化”状态?

     说及异化的劳动,这确实是今日西方人普遍出现的现象。大部分人的感受也不一定是理性的认为:自己的劳动成果与自己分离,而且被掉转头来对付自己。他们的感受毋庸说是一种局限感与无聊感,认为:“人”的价值与潜能是多方面的,如今却只能将人生最好的一段时光浪费在单调和刻板的工作上。在美国,笔者就看到这样的情形:人在早上返工之前先用大麻将自己麻醉,来抗拒这种无聊感,否则就根本不能去上班。

     现在的问题是:大部分中国人有否这种对“人”之价值的看法?有否这样的无聊感?异化的劳动在中国人之间自然也大量存在,不过却似乎是一个可以用物质去解决的问题。因此,似乎很讽刺地,这类问题在“社会主义”的大陆就多于资本主义的香港。

     在当时大陆,不论个人才干如何,开始工作时一律30多元,然后可以坐在那里,眼光光地等待退休时将会达到的工资——也是一律的80多元。因此,在不少单位,人是每日必到的,但是,平均工作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其余的由阅报和聊天所打发。

     相形之下,不少香港人朝九晚五之余,晚上还去进修有助于将来升迁的课程。这种精神也确实可佩。因为,为了“安身竞赛”,可以将人的青春阶段的情欲整个地压抑掉,也可以把与“安身”无关的文化或精神活动整个地排除掉。而且,绝少笔者在美国所看到的那种不满足、不稳定、烦躁、埋怨或牢骚。的确,中国人的“个体”是一个“身”,不是一个“灵魂”。对一个“身”来说,所谓“异化劳动”是容易解决得多的。一些所谓“新儒家”尝试将华人社会的资本主义发展与儒家伦理扯上关系,其实这个发展该归功于没有“异化”感的“身体化”存在。

     中国人的现实倾向可以说在资本主义的香港获得史无前例的全面展现。的确,说香港人从事的是一种“安身竞赛”,也不为过。一个人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就变得很现实,只想到“韫食”,置家,有办法就买楼,送子女出国。他们“睇低人”或“睇高人”,都是以这些项目为标准。因此,钱赚得多的就会感到比别人更“威”,能买楼的就可以“睇低”不能买楼的,自然,不能送子女出国的就怕被能送子女出国的“睇低”,只能送一个子女出国的也会在能同时送所有子女出国的人面前感到自卑。在香港这个中国人社会中,“人言可畏”仍然在发挥全面作用,不过不像大陆那般只偏重道德方面,而是偏向于用“安身竞赛”作为标准。因此,香港人对别人的好奇心,也往往只限于对方如何“安身”法。笔者在加拿大碰到一些香港移民,都是只搭讪一次的陌生人,但与其交谈却迹近被盘问,而且总不离下列数项:“你成家了没有?”“你拿到了永久居留证没有?”“你收入多少?”

     从中国人的男女关系中,也可以看出这种现实感。一般来说,男女关系可以是只为了婚嫁,也可以是纯粹浪漫的,自然也可以是两者的混合。在世界各地,如果双方论及婚嫁,除了两情相悦,都会或多或少考虑到“安身”与“安心”的因素,问题只在一个比重。一般来说,中国文化对“安身”与“安心”的强调是压倒性的,并且还以“非性化”的方式将人的青春阶段铲除掉,因此,浪漫倾向的男女关系就较少出现。

     纯粹为了“安身”与“安心”考虑的男女关系,,总是在先确定了它的人伦性导向,才肯进入关系的,而不是在进入了关系以后发挥一己的主观能动性去左右它的去向——后一种情形,必须有点“个性”才能做到。

     在早些时候,笔者还听到一些港台的女性说:西方妇女都是娼妓,言下之意,似乎是因为后者在婚前已经与男性搞性关系,而且往往不限于一人。笔者在美国时,却听到一些当地的妇女解放分子说:她们是自己身体的主人,而任何以一己之“身”去换取“安身”的行径才是娼妓行为,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交易,因此,即使只与一人在合法的形式下进行,也无改其本质!

     凭笔者有限的接触经验,在作为社会主流的“正经”的女性这个阶层中,在比较“人情化”的大陆与台湾,能出现浪漫倾向(亦即是纯情)的频率,就高于“身体化”的香港。香港女性中更常出现“妈妈的乖女儿”型的女性,甚至搞到连体形上都如此。其实,她们之“不开窍”与儿童化,往往只是一种摆出来的姿势,乃在社会观众面前有利可图的“无知”与“纯洁”。一位香港女明星,在被记者问及会否去拍裸体的写真集时,回答说永不可能,因为“将来是要嫁人的”!

     不过,在“文革”以后的大陆,即使在浓厚的人情味气氛之中,男女婚嫁却有沦于买卖式的倾向,那就是讲究“门当户对”,并且要求男方在婚礼之时已备齐整套家具以及电风扇、电视机等事物。甚至连国内人士也称这种婚嫁为“一张价目表”。这确是很大的讽刺。因为,当时社会往往拆散青少年男女纯真的交往,阻止他们健康的性爱行为,最后使“个人”只有在别人安排的不理想条件下结婚,而且还认为:只有如此,才能保障一个“人”的“人伦性”与道德性,然而,到头来这却只是一种婚姻市场的交易,并且,还往往出现骗婚的事例,彻头彻尾地暴露了整个中国社会与文化的伪善性。

     在今日的香港,像内地的那种赤裸金钱交易似乎已经少见,婚姻市场交易的形式多牛是:看对方有否足以令自己“安身”的事业基础,以及是不是能令自己“安心”的“好人”。

    

    

    

    

    http://www.duyihua.cn
返回 哲学园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