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协和外科的教育与研究掠影(上)
2014/12/28 协和老年医学
Man against Destiny, Ideas that survived defeats.
人与命运搏斗,失败摧不垮的信念----题记
浪花淘尽,波澜不惊
上世纪30年代,华北逐渐沦为侵华战争的焦土。精英云集的高等学府开始南迁,清华、北大、燕京、南开师生被迫离开北平,前往大西南重建学校,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当时中国东部地区108所高等教育学府中,共有94所不幸关闭或者背井离乡,其中协和护理学校也被迫搬迁,在云南保留下了国内高级护士培训的火种。。
而在这片焦土上,北平协和医学院与协和医院,作为美国管理的医疗卫生和教育机构,尽管同样受到日本不友好的对待,但由于其特殊身份,成为仅存的绿洲之一,一切事务依旧运转,基本保持战前同样的教学与研究水准。当著名药理学家陈克恢(Chen Ko-Kuei)教授1936年返回北京短期停留时,他写道“PUMC was as good as ever…Francis Dieuaide was the most powerfulforce on the faculty.”而随着战时医疗需求的增加,医院逐渐补充了协和医学院新增的毕业生,以及前来深造的外校毕业生,使得住院医师规模甚至有所扩张。从沈阳(Moukden,奉天)毕业来协和的吴英恺就是其中一员,众多新鲜血液的注入,给本已多元化的氛围带来了更大活力与动力。

Francis Dieuaide,时任协和内科主任,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美国著名心血管专家,他在战火中的北平拒绝了芝加哥大学的邀请,继续在协和工作共14年之久,凭借其影响力从霍普金斯为协和招募到许多教员。

张学良等视察检阅协和抗日救护队

抗战时期的协和救援队,林可胜教授也曾是其中主力
理想主义的开拓者
在外科主任HaroldS. Loucks(娄克斯)教授的领导下,协和医院外科学系保持了从Adrian Taylor教授开始就一直秉承的最高标准,永远不放弃对新理论和技术的追求,甚至不遗余力赶超美国的同行。
Adrian Taylor,早年曾在中国扬州教会医院行医,后返回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接受“美国外科学之父”Stewart Halsted教授培训,品学俱佳,被任命为协和首任外科学系主任。他在协和进行了世界最早广泛使用丝线进行手术的实践,又把这些经验传回美国,他还开展了中国最早的神经外科手术。
与学生们熟悉的外科手术医生形象截然不同,Loucks教授并不魁梧,而是一个安静温和的书生模样。他的身上结合了孜孜不倦钻研学术理论的睿智,和出色的基本手术技能,强调外科医生要有良好的临床思维。协和外科历经几十年风霜,许多强势的学科已经在更广阔的天地独立发展为专科医院,但是中国最早的神经外科、胸外科、整形外科等新兴学科均在此发源,这与Loucks教授高瞻远瞩的学术理念不可分开。

Loucks毕业于美国Western Reserve医学院,于1921年直接来协和作为助理住院医师接受培训,在当时人手紧缺的情况下,于1930年接替Zinnninger教授担任协和外科学系主任,年仅36岁的他也承担起这份重任,并在二十余年间创造了辉煌的事业。
协和外科对住院医师要求极其严格,夜班从无休息,淘汰率极高,甚至不近人情地禁止完成住院医师培训之前结婚。但Loucks教授待人一向温润和善,他在中国的最后一位住院医师,目前已是香港杰出胸外科医师的Morgan Liu教授(协和1937届)说,除了学术风范,Loucks教授也非常关爱医学生和青年医生。吴英恺是Loucks教授的爱徒,也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做完住院医师之后,很幸运地被医院遴选为下一年的研究员(Research Fellow),常常被邀请参加外科教授们的下午茶,在交流中教授们也亲切地喊他Ying Kai.,而不用再叫吴医师(Dr. Wu)。在这样的浓郁的学术氛围里,吴英恺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在外科学顶级英文杂志上发表了两篇研究文章,其中一篇是关于结核感染及其引起的骨结核,这种感染曾差点要了吴英恺的小命。他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做起来也更有动力,而这些工作,也都是协和重视地方病诊治,重视临床研究的缩影。

研究员经历结束之后,吴英恺于1938年被聘为协和外科总住院医师,一年之后成为北京协和医学院外科学系讲师并赴美深造。从他做3年住院医师、研究员、总住院医师、主治医师的经历可以看出,协和的外科医师培养制度不仅仅完善,而且是和美国顶尖医学院校接轨的。协和在一开始就将培训目标设计得极高,再加上全英文的工作环境,住院医师只有经过艰苦卓绝的磨砺,经受身体、学识、沟通方面的考验,才能合格毕业。也只有这样锻造出的“老协和”烙印,和他们的研究工作,即使在国际上也堪称一流,受到充分认可,这给他们后来赴美国学习临床提供了宝贵的平台。
Loucks教授的主要临床兴趣是胃肠和甲状腺手术,而在住院医师的培养中,他不仅培训手术技能,更按照自己一贯的原则,强调病理生理和外科诊断。由此开始,奠定了协和外科的教学理念,并超越当时美国大多数医学院只要求外科医生熟悉手术操作步骤的水平,为协和后来开展一系列开创性工作,与国际学术前沿齐头并进打下了基础。食管癌外科治疗的进步,就是协和早期众多色学术成果中的典范,也是协和对世界医学界的贡献之一。
因地制宜,勇于挑战
食管癌在中国的发病率很高,协和医院的关颂韬医师于1937年报道,食管癌占协和所有接诊肿瘤患者的10%,在消化道肿瘤中占51%,其他医院统计食管癌占当时男性肿瘤患者的25%,发病的男女比例为16:1,远远高于美国5:1的比例。究其原因,猜测可能与饮用热茶,喝烈酒(主要是白干,含85%以上酒精的高粱酒),食用腌渍食物等有关。而在Loucks教授之前,Adrian Taylor教授在协和期间就已经开始研究食管癌的手术切除问题,进行过数次食管切除术的尝试,可惜病人没能存活。这些最早的尝试,不但在战火纷飞的中国,即便在全世界,也是最前沿的设想。Loucks教授接任外科主任后,继续组织了一批年轻却极其优秀的肿瘤医生、病理医生、放射医生、耳鼻喉科医生继续这一工作,年轻的吴英恺刚结束住院医师培训,就立即加入了这一多科协作的团队。在外科医生单打独斗的年代,如此重视多科协作、综合诊治,是Loucks教授带来的作风,并在今后的协和人吴英恺、黄国俊等人的工作中延续。
1938年,美国芝加哥的Phemister,Adams两位医生,以及波士顿的Samuel Marshall医生几乎同时成功完成了世界上最早的食管癌切除胃食管吻合术。协和尽管地处远东,但依然有着与美国医学界同步的医学资料,Loucks也要求住院医生在理论上不断追踪世界前沿,因此,当他们看到Adams和Phemister的结果时异常激动,决心在中国尝试最早的食管癌手术。

(本文转载自 集博 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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