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细微处见真知：首期协和-欧葆庭老年医学培训班体会
2015/2/2 协和老年医学
由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和法国欧葆庭健康产业集团(Orpea)联合举办的首期老年医学培训班进程已过半，两国学者在两天半的学习过程中积极交流互动，不时碰撞出精彩的思辨火花。笔者作为此次学习班的一名学员，有以下几点体会。
专业与细节
好的养老服务不等于集体宿舍式的敬老院，不仅仅满足于为老人提供食宿和基本的护理服务。我曾经参观过国内的一家养老院，四栋楼、中间围着一个约两亩大小的院子。老人们居住的房间为两人间或三人间，里面两到三张床和床头柜，再配上几把椅子，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每层楼有一个公共厕所。老人们早上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不知为什么，那天参观完这家养老院后我心里生出一种油然的寥落感，镜头里一下子浮现出清朝慈宁宫的“寡居大院”。那是一部拍摄于上世纪80年代的电影，镜头中年轻的同治皇帝在一次玩耍中无意中路过慈宁宫虚掩的大门。大门里，先代以及更早的老迈妃子们聚在大院，有人在漫无目的的徘徊，有人在做些零碎的针线手工活，然后偷偷托太监卖出去，补贴一点日常用度；还有人将柴草当成发簪打扮自己，不停重复述说50年前的故事。那天参观敬老院的时候，一位老奶奶告诉我：我年纪大了，老伴走了，自己体力越来越差。几个孩子虽然都在北京上班，但现在的年轻人工作这么忙，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即使有心也没力量照顾我。所以年初做了全面体检，没发现什么问题，我就住进来了。
讲这个故事并非评价一个养老院的好与不好。在我国的养老机构，中低端机构只有能力提供住和食，少数高端养老机构能提供医和养。而在欧洲，养老机构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在几个学习片段里，我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在庄园渡假村里，而事实上，这是养老机构的户外活动室。这里，老人们围坐在木栅栏围成的花圃旁，花圃的高度贴心地设计为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们正好能够到的高度。园丁事先为他们准备好花卉绿植，指导老人们修剪这些绿植并把他们种在花圃里。在柔和的阳光下，小孩子陪着这些老人一同做园艺，其乐也融融。
如果老人已经出现痴呆，记忆进行性恶化，这里的回忆工坊将给他们带来帮助。这间工坊里，一切都是上世纪50年代罗马或者柏林的室内布景，有1960年代报道荷兰女王加冕仪式的报纸，有猫王在巴黎演出时的海报，有1948年瑞士产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爵士乐(仅举例说明，非实景)。通过这种场景帮助老人寻找当年的记忆。
在艺术工坊里，白色画布和五彩颜料已经准备好，老人们在前一天已经观赏并学习了相关画作。第二天，他们将要临摹这些画作。一位老人正在用靛蓝色颜料勾勒一幅猎人奔跑的图画，重叠的笔画印在纸上，正如齐整排列的肌纤维，又仿佛翠鸟光艳的羽毛。也许，只有老人的内心才会再一次明澈如儿童，笔下渲染出如此鲜活美妙的世界。工坊的墙上贴满了老人们的画作，流光溢彩的影像中，我仿佛看到一个个梵高。
在另一间特别工坊里，灯光昏暗，有塑料彩线在不同时间段发出不同的柔光，这些光线的重叠变化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他们把彩线理顺收齐，注意力也得到了锻炼。来恢复室里走方格吧，有护工的一对一看护，不用担心跌倒，尽情做一场游戏。然后围坐在会客厅，认识一些新老朋友，让护工给你读当天的巴黎新闻吧。专业渗透在他们的每个细节里，这里不像是枯寂沉沉的养老院，更像是久违的世外桃源。
爱是最好的治疗
痴呆，尤其是痴呆的精神行为症状，如激越、躁动、漫无目的徘徊，甚至是攻击性的行为举动，我们能用现有药物逆转痴呆吗？提出这个问题往往让我们感到沮丧徒劳。事实上，对于这样的老年人，行为治疗远比药物治疗有效。细致了解每一位老人的背景资料，有针对性地提供个性化服务，真心对待一位有丰富人生阅历的老人，而不仅仅是对待一位已经失能失智的患者。
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一位年近90高龄的老先生突然发作歇斯底里，摔碎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甚至扬言要伤害他的妻子，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这种状态已持续整整三天。当专业的照护人员赶到后，她首先询问了家人关于老人以前的故事。得知老人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战时被德军俘虏并虐待。当年他的母亲是西班牙境内的吉普赛人，有着棕色的光亮皮肤，但母亲在他幼年时走失了，走失前用西班牙语给她唱了最后一首儿歌。之后，在德军战俘营里遭受的虐待和母亲的出走成了他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照护人员缓缓走进她的房间，在离她几米远的时候，先不说劝慰的话，而是用西班牙语给老人唱了一首童谣(本故事情节有修改)，在听到母语歌谣后，老人安静了下来。随后，专业照护人员缓缓地，一点点走进老人，目光始终和他平视，老人开始用西班牙语和照护者沟通，情绪进一步安定下来，在诉说了很多半个世纪前的故事后，老人彻底安静了下来，此后安稳地补了两天觉。在这之后，性格倔强的老人只要见到这位照护人员，就会特别乖顺安静。故事背后是爱，是对这份职业的高度熟悉和敬业精神。
另一位住在养老院里的老太太在晚间不停地哼唱并手舞足蹈，不听劝说。一位和蔼的专业照护者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说：您一定是想唱歌吧。老人说是的，于是，照护者挽着老人跳了一曲并轻轻哼唱。短短几分钟，老人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一个好的养老机构，360°无死角，无障碍，老人在哪里都有人在看护。就好比那句话：最好的服务不是奢华如凡尔赛宫，而是你在这里仍然有和在家里一样舒服放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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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学习班何时举办
据悉，协和-欧宝庭的下一次老年医学培训班预计在2015年前半年举办。感谢您的支持和关注，让我们一道携手同行。(本文为 协和老年医学 微信平台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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